前段日子陪一位正在创业的朋友一起吃晚饭,谈到了他最近正在进行的创业项目,我感慨道:“在别人眼里充满激情的创业,其实,并不是特别浪漫。”他反驳道:“你错了,创业,其实,是一点都不浪漫……”
饭毕,送走了朋友,一个人开车堵在西三环的晚高峰里,看着眼前红色的尾灯连成一道粗线,延伸到深邃幽黑的远方,突然仿佛时空也跟着延伸,隐约看到了,比邻曾经的创业之路。
 
不知为何,在我的回忆里,比邻的创业路,仿佛一直都与冬天有关,记忆中的这几年,想起最多的场景,是昏暗,是雾霾,是萧瑟,是白雪。
 
2013年初的冬天,是我第一次在北京过年,因为那一年,有一个梦想在我的心中慢慢地生了根。那个冬天,我在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一个呷哺呷哺店里,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灯,伴着热气腾腾的小火锅,和我的“前女友”激情澎湃地述说我关于创业的想法。然后,我们就不约而同地决定,利用过年的时间,在北京进行筹备。每个布满雾霾的夜晚,我们都拼命地加各种考研QQ群,拼命地和各种研友聊天。大年三十,我到附近的超市买东西,突然发现,超市公告写着,下午4点开始春节放假,才想起,这里是北京,过年意味着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,于是疯狂地采购了整个小推车的速冻水饺。整个春节,北京就像一座空城,所有的饭店、超市、杂货铺全部关门了。而当时我们租住的房子,还没有冰箱,所以,只能拿几根晾衣钩挂住速冻水饺的塑料袋,挤在窗户缝里,晾衣钩在窗户里,塑料袋在窗户外。当时还在感慨,幸好没钱租朝南的房间,否则水饺都化开了……
2013年初的冬天,一个叫做赵老师考研的辅导班正式在歪歪语音上线,第一天听公开课的人数是80人,在淘宝上开了一家店,第一周报名付款的人数是34人。之后,我每个星期都会在歪歪里讲课,开始的时候只讲1节2个小时,后来逐渐增加到5节10个小时。周一到周四编讲义和备课,周末讲课。为了讲好每一节课,我都会一个人在屋子里,对着墙壁试讲,透过白墙,我仿佛可以看到千千万万的学生,我讲的每一句话,他们都在认真听认真记笔记。我讲到有趣的地方,他们会微微一笑,我就停下来,想办法把这个地方讲的再有趣一点,直到学生们哈哈大笑;我讲到难懂的地方,他们会眉头紧锁,我也会停下来,想办法把这个地方讲的更容易理解一点,直到学生们眉头舒展。就这样,听课的学生越来越多,赵老师的口碑也越来越好。
2013年初的冬天,北京的雾霾特别严重,但是,我心里想着,那个我心中的梦想,在这样的雾霾里,发了芽。
 
之后的一年,起步虽然缓慢,但还算顺风顺水,7月初,我们从朝阳搬到了海淀,一个叫五月华庭的商住两用小区,7月8日,一个叫尚学比邻的公司注册成立,从此,赵老师考研辅导变成了比邻学堂。一整年没日没夜地干,换来了325个学生,换来了411分的最高分,换来了十几个状元,换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奇迹。
 
2014年初的冬天,比邻一下子迎来了15位新人,其中有一位普通话不大标准的老师,叫做燕磊。我记得,开始的那几天,北京下起了大雪。有一天傍晚,一个来自湖北的小伙子拖着行李箱来入职,大雪铺满了街道,我带着他,他拖着行李箱,顺着幽暗的路灯,一深一浅地踩着雪,走了半个多小时,到北师大小西门,找到了提前租好的学生宿舍的床位。一路上,我们俩没有说太多的话,路上只能听到来往的车辆缓慢地从旁边驶过,以及我俩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声音。后来,这个小伙子,给自己起了个昵称,叫大兵。
2014年初的冬天,我被第二炮兵总医院确诊为II型糖尿病,作为之前一年无规律生活的回报。确诊当天,我和医生说,第二天晚上我有课,能不能上完课再住院,结果被医生训了一顿,当晚就把我拖进住院部挂水,挂水前,我开始剧烈的酮中毒反应,双腿不停地抽搐,险些休克。后来,医生让我大量饮水,一位昵称为“BigM格式塔”的学生,也是那一年入职的新员工,当晚给我送来了三大桶4L的农夫山泉,我几乎一晚上就喝光了一桶。
2014年初的冬天,比邻因为十几位新员工的到来,因为我的住院,因为管理跟不上,开始变得混乱。谁知,这一混乱,就是一整年。所有员工纷纷离职,所有工作几乎停摆,在学生上课的时间段,我依然是一位讲课激情澎湃的老师,学生察觉不出任何的异样,课后,我却连办公室的门都不想进。燕磊老师事后告诉我,他曾经多次想和我说散伙,只是碍于各种原因,又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。有时候,我甚至记不清楚那一年究竟都发生了什么,只记得,那一年的天,总是昏昏沉沉的,没有长久地晴朗过。
2014年的初的冬天,雪下的比较多,我不知道那个刚刚发芽的梦想,会不会就此深埋于寒冷的风雪中。
 
2015年初的冬天,又一批新员工入职,虽然工作开始有起色,但是公司的管理依旧跟不上,小成绩伴着小混乱,让人看不到未来的希望。有时候我常常想,做这个公司,究竟为了什么。
2015年初的冬天,一位叫小瑶的女生告诉我,她第二次考研了,查成绩那天,她看到成绩后给妈妈打电话,电话刚一接通,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止不住嚎啕大哭,妈妈赶紧安慰,说成绩不好没关系,她却啜泣着,断断续续地说,我是没想到,成绩,会这么好……
2015年初的冬天,一位来自河南焦作的女生告诉我,她考研想报,父母不同意觉得考不上,于是她和父母去爬了一趟焦作的云台山,山上,她对父母说,我站在这小小的云台山上,怎样才能看到泰山的风景……后来她果断报了北京师范大学,成绩下来,她比分数线高了70多分……
2015年初的冬天,这样的故事很多很多,2015年初的冬天,比邻辅导的21个学生报了北师大,过线19个,2015年初的冬天,又有一个一个的状元诞生。
2015年初的冬天,我仔细思考了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,似乎找到了奋斗的原因。因为梦想,因为自己的梦想,因为学生的梦想,是梦想,推动一届又一届来自一二三四线城市的学生,推动一届又一届来自一二三本专科的学生,希望通过考研,改变自己的命运,激动地走上不再平庸的人生道路,惊喜地看看不大一样的人生风景。
2015年初的冬天,我觉得那个曾经发芽的梦想,虽然生长的并不顺利,但是,它仍会顽强地冲破重重阻碍,因为,它知道地表之外,一定会有阳光雨露。
 
之后的两年,一切都不曾顺遂过,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一点一点发展,比邻的部门越来越多,人数越来越多,当然,有时候,混乱也越来越多,抱怨也越来越多,但是总归,能看到的希望越来越多,因为,在比邻实现梦想的学生们,也在变得越来越多。
 
2017年初的冬天,因为比邻并入文都集团,比邻人从五月华庭搬到了文都总部附近,搬家干完活,最后的几个人,穿着臃肿的羽绒服,在五月华庭楼下傻傻地拍了张照片,作为纪念,纪念这里曾经发生过的点点滴滴,纪念这里曾经留下来的欢笑和泪水。
2017年初的冬天,比邻全体开了成立后的第一次年会,在一个大兴区的别墅里,每个人都玩的很嗨,都领到了一份精致的礼物。
2017年初的冬天,比邻开了一次长长的述职会,会上,所有人明确了新年的目标,所有人都有一股冲劲,对于比邻的学生,似乎从来没有哪一年,像今年这样,有信心服务的更好,有信心让更多的人考上,让更多奋斗的人,实现他们的梦想。
2017年初的冬天,比邻迎来了又一批新员工,元宵节一起聚餐,同时给我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。欢笑落尽,在元宵节的烟花中走出饭店,一个人开车回家的路上,突然想起,2013年的元宵节,也是一个这样冬天的夜晚,那时的我,还在朝阳区酒仙桥的一个小屋子里,从窗户外拿过来已经化了一半的,黏黏软软的速冻元宵,不知道该怎么处理,窗户上倒映着一张惆怅的脸……
不知不觉,比邻公司成立整整四周年了。四年,一切都过的好快,一切又都过的好慢。四年的创业,只能说刚刚走了一小段崎岖坎坷的小路,未来的路还很长。这一路,很多时候走的并不开心,甚至常常会有忧伤、崩溃、伤心、绝望。也许,这也是为什么,我有关创业的记忆,往往都只关乎漫长的冬天吧……实话实说,创业的冬天,大部分时间都是痛苦的,从来没有一点的浪漫……
然而,创业的四年多,因为有梦想,成为萧瑟北风中绵延不去的一丝温暖,因为有梦想,成为寒冷冬夜里缓缓洒下的一缕月光。这样的冬天,依然让人无法割舍,依然让人迷恋沉醉,即使冬天,梦想,依然胜过无数花前月下,那么的美丽和浪漫。
记得几个月前,冬天还未过去,我穿着羽绒服去各地演讲,脱掉羽绒服的时候,终于也结束了行程回到北京。那天早上,刚刚走到办公楼下的小花园,惊奇地嗅到了,一阵令人欣慰的芳香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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